第77章 开箱_不见一人归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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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7章 开箱

  萧玉姚这才回过神,原来自己已经跟着陈无双进了库房,面前摆着的,可不就是她惦记了许多年的乌木箱子!

  因着年久的缘故,箱子外面刷的大漆已经有一些剥落,漏出木心的纹理。金锁扣上的铜锁也生了点锈,钥匙插入锁孔中,发出艰涩的声响。

  终于,铜锁打开了。小棠上去接住铜锁,不让铜锁落地,四个丫鬟接着去开别的箱子。一串钥匙拿在手里,沉甸甸的,不断相互撞击着,发出细微的响声。

  金莲银莲本想去打开箱子,被萧玉姚制止了,萧玉姚努力克制住内心的激动,一把将箱子掀开。

  箱子里的东西光彩夺目,玉如意玛瑙手串也不过是压箱底的物什,金冠银镯也有大大小小几十件,样式不一。甚至点翠头面、水晶杯盘也随着扔在里面,丝毫不见主人爱惜。

  纵然箱子中的东西加起来也价值数万钱,却仍叫她不满意。这些东西重则重矣,却并不珍贵。这样的东西建康随便一户高门都拿得出相近的,完全称不上丁三小姐,让她觉得有不小的落差。

  这时她注意到一旁的架子上还摆着不少东西,她走过去打开一看,不过是些字画还有破石头,她对这些毫无兴致。

  再往深处去,架子上的东西就让她颇为在意。汉错金博山炉、汉白玉温酒樽、鎏金獬豸镇,皆是不俗的宝贝。

  尤其是放在一方锦盒里的金丝福寿如意滚灯,不过巴掌大,但胜在小巧精致。滚灯的巧思就在于无论怎么滚里面的灯油都不会洒出来。因为工艺复杂,通常是竹篾所织,最大可有一人多高。虽然有趣,却不值什么钱。

  而这盏灯是金丝一点一点织成的,在保持滚灯的平衡的同时还用金线绕出了福、寿、康、宁四个字,和环绕整个灯的云纹。

  更奇妙的是,在“寿”字上有一处暗纹,稍微拨弄一下就可以将滚灯整个打开,避免了一点点往里灌灯油的麻烦。

  萧玉姚本就对金器毫无免疫力,见到这样的宝贝,更是爱不释手,放在掌心来回把玩。

  “此物得公主青眼,也是它的幸事,小民少不得要割爱了。”

  萧玉姚本就在犹豫如何开口,听到陈无双如此懂事,也将今日一早积攒的怒气抛诸脑后,情不自禁露出了笑脸:“本宫也不是那种到处打秋风的人。这样吧,今日本宫回去,再赏你几大箱东西,就当本宫同你换的了。”

  陈无双心想这一个小东西就顶外面五六箱东西了,这话说的,倒像是她赚了多少似的。

  面上还是保持住恭敬的笑意:“不敢不敢,公主大驾光临寒舍,已经使我这一池幽月蓬荜生辉,岂有再向公主讨要之理?”萧玉姚此时一心扑在这一屋宝贝上,对她这阿谀奉承的话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,敷衍地摆摆手:“那就当是本宫赏你的,不必推辞了。”

  “多谢公主。”

  一直挑了半日,萧玉姚才带着金莲、银莲、玉莲、香莲四个大宫女,并桃红、杏红、嫣红、花红四个小丫头浩浩荡荡地离开了。

  陈昕正巧远远走来,看着每个宫女手里都捧着一个锦盒从一池幽月出来,心里隐隐有些不祥的预感。

  待到她们走远了,他进去一问,才知道萧玉姚卷走了一个掐丝金福寿康宁云纹滚灯、一个银底镶红玛瑙狐形纹香囊、一支点翠垂珍珠凤尾六盘簪、一套红玉玛瑙髓茶碗、一对和田玉镂二龙戏珠纹镶玳瑁手钏、一支攒珍珠累丝金凤钗、一枚三层三十三片银瓣海棠镶红宝石领扣、一套犀角透雕荷叶杯。

  陈昕大为光火:“怎么让她劫走了这样多的东西?”

  陈无双无奈地耸耸肩:“就当是花钱买平安吧,这个时候还不能得罪她。”

  陈昕还是不大高兴:“别的倒也罢了,那支攒珍珠累丝金凤钗可是母亲出嫁时戴着的,她一直希望你出嫁时也能带着它。如今凤钗被萧玉姚夺去,只怕没有机会了。”

  陈无双摇摇头:“再贵重的东西,也买不来咱们一家人的平安。母亲会原谅我的。何况她拿走的金银玉器,虽然值数万钱,也比不过这里真正的无价之宝呢。”

  “什么无价之宝?”那些东西已经够贵重了,不说手艺,只材料都是相当珍贵的。且不说玳瑁、犀角、红玉玛瑙,单论母亲的那支凤钗上嵌的十二颗东海水珠,个个都有鸽卵一般大不说,还都晶莹似雪。

  昔日石崇十斛珍珠买得绿珠,一时传为奇谈,这十二颗珍珠可比当日石崇的十斛珍珠还要值钱,有什么能比这些东西还贵重?

  陈无双捂着嘴笑:“伏羲摔的瑟,蔡邕烧的琴;苏秦所佩六国之相印,李斯所牵黄犬之银绳;张子房的宝剑,伍子胥的金鞭;秦王为赵王击的缶,孟光为梁鸿举的案;萧何的角书,光武的更国;汉武帝的返魂香,息夫人的鲛绡帕;宓妃为魏王留的枕,伯牙为子期断的弦;还有王羲之的行书,吴道子的美人;安石为小妓做的阮,嵇康在闹市打的铁。可不是无价之宝?”

  陈昕闻言,也露出些许笑意:“亏得萧玉姚目不识丁,单爱这些金银玉器的。我倒不知道母亲这么疼你,将这么些好东西都留给你了。”

  这些东西本身倒不贵重,对于萧玉姚之流来说,不过是破纸烂木头的,只是承载了特殊的历史意义,便有所不同了。

  昔日羊祜登岘山远眺,自觉宇宙无穷,不觉有叹。羊祜殁后百姓为其于岘山上立碑,人见之皆堕泪,故称作“堕泪碑”。碑石本身无足贵也,是羊祜高尚的品格赋予了碑文意义。

  更不必说燕昭王千金买马骨、季布千金买一诺、陈阿娇千金买相如《长门宫赋》,千金有价,而其情无价。是故流传之物,父传子、子传孙,代代相传而至今日,其中不止凝聚了当时人的情感,更浸透了一代代人的心血与传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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