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36 章_娇媚表小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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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36 章

  京西侯回到府中,不顾夜已深,坚持将儿子唤到房中。

  王进也就是二姑爷很是不满,进了屋便嘟囔:“爹您也真是,自个儿年纪大了觉少,还非要折腾我。”他刚刚在小妾房中睡下,闹腾了半宿,腿都发软,一路气喘吁吁走过来自然埋怨。

  见儿子不过二十许,却虚成这样,京西侯气不打一处来,一巴掌摔了过去:“孽畜!”

  王进跳脚躲开:“爹你白天吃了金疮药?干嘛无缘无故冲我发火。”

  要不是就这一根独苗,京西侯能一棍子打死自家这个棒槌儿子。“你去丈人家喝酒,就将小姨子给睡了,还说我无缘无故发火?”

  不等儿子说什么,京西侯夫人先骂道:“都说了不是咱儿子的错,是那贱蹄子自己凑上来的。”

  京西侯指着夫人骂:“要不是你平日里纵容,他也歪不成现在这样。人家姑娘自己凑上,那他怎么就到了人家闺房里的?”

  侯夫人骂得更大声:“儿子这样你怪我,还不是你这根子烂了。你看看院子里多少小妾,还不是你这老子上梁不正带着下梁歪。”

  见两口子先吵起来,王进觉得特别无聊。每次都这样,老两口自己吵架不就得了,非要揪着他不放。真是烦人。

  京西侯争不过老妻,最后只扔下一句话:“赶明儿去英武侯府赔罪,把他们三姑娘好好接进来当贵妾。你要是做不到,自有女人能做到,你这正妻位子也该挪地方。”

  侯夫人气哭,最后却只能照办。无他,谁让丈夫自从当了吏部侍郎,连自己娘家也要巴结三分。

  不过心里想着,等那姐俩都落她手里,看她怎么折腾死她们。

  京西侯府如何鸡飞狗跳暂且不提。

  夜深人静,青衣小轿悠悠晃着,让姚妍有些发晕。突然外面响起踏踏马蹄声,将她惊醒过来。

  掀起轿帘,旁边跟着一匹黑马,马上坐着一人,腰间银刀随着身躯晃动闪出一道道光,让人莫名心慌。

  姚妍放下帘子,皱眉揉起额头。这个男人阴魂不散,真真让人心烦意乱。明明这辈子从无交集,为何就出现了这种若有若无纠缠局面?

  因为这人相随,回家路上畅通无阻,开坊门的小兵点头哈腰,全无之前收好处时的傲慢无礼。

  姚妍心道,权势可真是好东西。于男人如春药般上瘾,于女人则是杀人利器。可惜这样好的利器,上辈子她白白浪费。

  若非她一味软弱谦和,而是缠着谢凌昭帮她彻查父亲死亡真相,帮她欺负回一切欺负她之人,好歹死也能死个痛快。只是,他会帮她吗?

  上辈子会不会已经不用考虑,这辈子,即使他会,她也绝不会用他,没必要了。人生既然不合适,就无需多纠缠。

  想明白了,姚妍心情也镇静许多。有仇报仇,有怨报怨,她活着就是为了这个,想其他无用。

  甜水巷子距离安阳胡同不远不近,三刻钟便到了家。下了轿子,姚妍头也不回进了家门。是他自愿相随,且一声不吭,她完全可以当做没看见。

  锦衣卫怎么了,锦衣卫就能随便骚扰良家妇女?

  见这女人当他是空气,连句客气话都不说就离去。明明是清风徐徐好天气,此时却如冰刀子刮在他脸上!这女人好不识抬举,他姓谢的还真不稀罕这样女人。

  打马转身跑远,却在谢府门前停下来。

  家不像家,一个个明面上敬着他,背地里却叫他杂种,当真让人窒息。若是可以灭族,他早将姓谢的全都杀光。

  那人一边说十分重视他,却又将他扔在这样家中长大。这种爱和重视,还真是可笑。没见过亲娘,亲爹不能认他,家里这帮子都视他为猛兽。这样的日子,他其实早就过够了。

  他盼着有一个人,能在门口等着他。他下衙后一进家门,便见到一个笑脸:“夫君,你回来了。”

  那个女人能握住他的手,能笑着跟他说今儿准备了什么好吃的,孩子们又如何淘气……可惜,所有接近他的女人只看重他手中的刀。家族需要结盟,他是最好的结盟对象。

  头一次,有女人对他完全没有兴趣,不是欲迎还拒,不是遮遮掩掩,没有名利相拌。可是,那个女人眼中无他。

  她宁愿对一个乡下进城的穷状元笑,也不愿意多看他一眼。多可气。

  一口浊气又一口浊气,让谢凌昭喘不上气来,甩了甩缰绳,转头往赫赫有名准确说是臭名昭著的北昭狱而去。

  那里的人或穷凶极恶,或勾连叛国,或阴谋夺权,皆是大案要案,且不能公开审理的案子。但也有特殊,那就是小圈子里的私人案件。

  人人都说谢大人手上没有一人能熬过十日,审案一等一得快,却也人人皆知他手段毒辣到什么地步。

  到了北昭狱,谢凌昭翻了翻卷宗,觉得没有一个能解气的,便往暗格私卷里翻了一遍。视线在英武候三个字上停留半晌。

  而此时,在济南府走失的崔管家一行十几人此时正泡在水中。可能因时间久了,全部有些浮肿溃烂。

  两个锦衣卫守着,见谢凌昭进来,连忙低声汇报:“并未有什么有用消息,全是狗屁倒灶小事。别说,英武候府男人女人都够不是玩意儿的。在他们眼里,欺男霸女、祸害胎儿这都不是事儿。”

  谢凌昭正心烦:“十几日过去了一无进展,你们还不知反省?还有脸在我手下吃饭。滚出去将卷宗重新理一遍,不论大事小事皆慢慢理顺,不信一点思路皆无,不然直接把你们剁了喂狗。”

  两个手下赶紧笑嘻嘻跑了出去。明显看出都是亲信自己人,知道头儿只是嘴上吓唬罢了。

  冲着水池,谢凌昭右嘴角一扯,笑得十分阴沉:“既然一帮子都没用,活着也是白白浪费粮食。”从旁边架子上拿下一个不知道什么材料制成的黑桶,打开盖子往其中一个池子倒,水瞬间“滋滋”作响,升起阵阵烟雾。片刻后烟雾消失,水池中人也只剩了上半身,漂浮在水中。最可怕,竟然还活着,嘴发不出声音,可眼睛还在一眨一眨。

  见到这一情景,剩余之人皆干呕起来,纷纷争着再交代。

  谢凌昭冷笑:“我这人最没有耐心,也最讨厌阳奉阴违之人。若到明日午夜,有用的留条好命转到寻常牢房,没用的就如他们几人,慢慢泡在这里等死即可。”

  折腾了一圈,从牢狱出来,谢凌昭心里舒坦许多。望着漫天星空,呼出长长一口气。等心情平静下来,他又想把自己弄死拉倒!

  明明说好了不再为那女人驻足,更不费心神,却还是忍不住管她这点破事。难不成上辈子欠了她的,这辈子必须还?!

  而姚妍却是靠着杏儿一步一步挪进内室,身心俱疲。

  刘嬷嬷听到动静迎出来,将人搂在怀里,心疼道:“什么大事值当夜里出去。虽说杏儿会几下子手脚,万一遇到坏人可怎么好?姑娘如今主意忒大,什么事情都瞒着我。”

  姚妍笑,要不瞒着,刘嬷嬷能让她半夜出门才怪。

  杏儿嗔道:“成了成了,知道嬷嬷最关心姑娘,可这会子也莫絮叨,先让姑娘安置下才成。家里可有定神汤?让姑娘喝几口。”

  刘嬷嬷摇头:“寻常哪里准备这东西,姑娘惊着了?罢罢罢,我也不唠叨,你伺候好了姑娘,我这就现熬。”

  只是等刘嬷嬷熬好了汤,姚妍也睡了过去。刘嬷嬷和杏儿商量几句,还是决定让姑娘先睡一觉。

  ………………

  黑漆漆的夜,姚妍坐着一顶小轿子一晃一晃往家里赶。

  只是路好似特别漫长,走得她快要睡过去还没有到。她想喊住轿夫,问问怎么回事。一掀帘子,却发现根本没有人抬轿,竟然是轿子自己在动。

  吓得姚妍赶紧躲进轿子,却又觉不对,试探着想往下跳。可路也黑漆漆的,还升起好大的雾,连路在哪里都看不清。

  姚妍急得想哭,想喊人,却又不敢大声喊。死命忍住想要尖叫的冲动,努力想该怎么办。正在她胆子要吓破边界,突然看到远处有莹莹灯火。

  黑夜赶路之人最爱明亮,她心里安稳了一丝丝。只是轿子明明在动,灯火却一直在远方。她吓得心咚咚咚跳,在犹豫要不要跳,最终安奈不住要跳时,却发现灯就在眼前。

  灯火顶在她脑门上,一个男人的脸凑了过来,低低笑道:“你终于来了,我等了你很久。”说着,想要将她从轿子上扯进怀中。

  竟然是谢凌昭,是被鬼火一般围绕的谢凌昭!姚妍吓得大叫一声,跳下轿子,却如坠深渊……

  姚妍以为自己摔死无疑,睁眼却看到有人抱着自己。见到来人,她哭着扑进他怀里:“你怎么才来!你怎么才来!”

  这怀抱虽有一点硬,却十分温暖,让她安心。她一直哭一直哭,哭道抑制不住打嗝,嘴中反反复复只有那一句“你怎么才来。”

  她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,她觉得这一定是梦。因为这个人,不可能出现在她床边,不可能半夜来守着她。

  不过噩梦中有人拯救,这种滋味真好。哭了半晌,她心里舒坦好多,又累得睡了过去。

  如果前一世,也有人能拯救自己,而不是只当自己为玩物,该多好。

  睡梦中,姚妍觉得有人一直轻轻拍打自己后背,甚至轻轻哼起了虫儿飞的歌谣,如她常常听母亲唱,如她常常夜里自己唱给自己听的那般。

  调子虽有一点点跑,却如父亲当年哼唱的一般,听了让人安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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